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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饵(3 / 6)

趁空档吃了些东西,中午是生意的巔峰期,在这之前他上楼发现段豫奇瘫在床上像死尸一样沉睡,没有动静,他拉开窗帘低唤:「睡死了?」

「我早就醒啦。」段豫奇把蒙脸的棉被拉开,两手朝天花板举直幽怨道:「只不过爬不起来。」

李嗣摇头,上前把人拉起来,忍不住念了句:「太废了吧。」

段豫奇深呼吸,被念也不痛不痒,反正他脸皮厚。在李嗣的注视下,他动作僵硬往房门口走,李嗣喊住他:「去哪里?」

「刚刚空调停了,热得我一身汗。」

「你这样能自己换?」

「呃。」段豫奇汗顏,想像了下好像颇困扰,不管怎样还是下楼拿衣服替换。他每个动作都滑稽可笑,拿着衣服半天也没能穿脱衣物,侧对着门口跟来的房东先生丑态百出。

李嗣不想浪费时间,走来命令他站好,替他把原先穿的衬衫钮釦解开,接手那件乾爽的t桖。李嗣的眼神和动作近乎无机质,有时段豫奇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在看灰尘,但房东亲自照护他还是让他感激,同时庆幸李嗣是个面瘫,再怎样也不会露出耻笑他的样子。

李嗣把上衣捲好,撑开袖口,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左手。右手。头。」像给幼儿穿衣一样,段豫奇的羞耻只维持了半秒,接着李嗣再帮他拿短裤:「左脚。右脚。」穿完衣裤后李嗣拧了毛巾给他抹脸,再拿把梳子递上。

段豫奇享受有人伺候,对方还是这样顺眼的英俊男人,正当他暗爽的时候,李嗣一句话戳破他的梦幻泡泡:「自己梳头发总会了吧。今年几岁了?」最末句绝对是羞辱了。

段豫奇垮着脸梳头,斜眼瞥李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李嗣眼中有笑意,可能是错觉。李嗣问:「午餐下楼吃?还是再给你端上来?」

「我就不下楼佔一个位置了。」

李嗣应了声要下楼工作,段豫奇喊住他,看着他神色平淡的模样,段豫奇右手抓着左前臂赧顏说:「你可能觉得没什么,但事实是你救我一命,我真的很谢谢你。人家说临死前的跑马灯,我发现我没有,那时我脑子一片空白,这一生到现在也没什么值得死前还掛念的。所以我还是想活下去,不想就这样人生空白的走了。」

与其说是空白,倒不如说是苍白。他有不少朋友,但一直不肯把谁看得太重,包括自己,因为对于人世间的感情,他害怕,也渴望。这和他的出生背景多少有关,从来不曾拥有的话,也不会害怕失去。他认为没有谁是失去他就不行的,因为他同样也不想为了失去谁就崩溃。

儘管胆怯得狡猾,他还是不太甘心就这么结束生命。话音略沉,本来心里有些感慨和庆幸,说出口怎么显得自己挺惨的,吸口气重整心情后微笑道:「总之,谢谢你,不管有没有机会报答,我都不会忘记你救过我。」

李嗣把他各种表情尽收眼底,歛回目光走开,转身时轻吐两字:「傻瓜。」

段豫奇听得清楚,明明是那么淡然的回应,他却觉得有点高兴。吃完饭之后他开始上网和同事间聊,关切一下职场变化,简称八卦。右下忽然出现一个视窗在闪烁,点开来是王騫虎,他惊喜丢个惊叹号,随即输入一串字:「阿虎!你平安吗?几时回来?」

对话视窗里,王騫虎回他一个战队贴图,红战士比着大姆指手势,接着传讯:「你想我了?」

段豫奇咬牙敲着键盘:「废话,没事快回来,我有事。那个随身碟别忘了来拿。」

「随身碟你没看?乖。我很快回去,你想不想我?」

段豫奇翻白眼,别看王学长外型健美壮硕、雄壮威武,个性其实很三八。他按下视讯键,被对方拒绝了。王騫虎说网路不稳,视讯没什么好看。段豫奇骂道:「三八个屁。我很担心你,快点回来。」

「好。」传完这字,王騫虎就下线了。段豫奇垮下脸,没来得及问其他事,包括于蘩是怎么给他下咒的,他担心学长的安危,也想知道于蘩怎么连他都对付。

王騫虎打从学生时期就很照顾他,他们一起去打工、见习,一起跨年、游玩,王騫虎总是领着一群学、弟妹在校园走,时光流逝,大家各奔东西,只有他跟王騫虎还在同一个圈里混,算是多年不变的兄弟、伙伴。后来王騫虎受不了主流媒体的低俗与操弄,和其他志同道合的人组织了独立媒体,对一些议题做深入报导及追踪,而他还依旧在主流媒体浮沉,儘管这样,王騫虎对他的态度始终没变过。

或许是因为缺乏家庭温暖,段豫奇觉得要是自己有个大哥,就是像王騫虎那样吧。不过在他心目中王騫虎就是他的大哥。

到了「旭」打烊的时间,员工陆续下班,李嗣关店上楼,段豫奇正在沙发睡觉,风扇把他上衣吹开露出平坦未经锻鍊的肚皮,隐约有些腹肌,线条并不明显,乍看白白软软的,而且一点杂毛都没有,似乎触感极好。

李嗣站在沙发旁俯视半晌,伸手往那肚皮摸了摸,再替人把上衣拉好、关风扇,最后才把人喊醒。段豫奇睡眼怔忪举起手,李嗣有默契的把他拉起来,张口就问:「晚餐吃什么?」

「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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