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满四百七十岁,这个年纪以领主级夜血者来说算年轻,但对人类而言,已无法想像的高寿。」
曼托菲尔舔去指上的莎莎酱,皱一下眉头道:「好辣,这么辣的东西你怎么吞下肚的?」
莱奥没有回答,注视曼托菲尔张口闭口数次,最后整个人往左转,摀着嘴巴红着脸颊瞪着地板。
「莱奥?」曼托菲尔前倾身子呼唤。
「没……我很好,没事。」
莱奥挥挥掐着捲饼的手回应,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朝胸口狠狠揍一拳般,痛与晕眩一同袭上脑壳。
明明是个四百快五百岁的非人,却做出用这种自以为是报復,实际上和调情没两样的举动,而且还为此沾沾自喜,这实在是……好可爱,过分可爱,可爱到让人心脏发疼了,夜血者是这种集幼稚、笨拙、惹人怜爱于一身的生物吗?
「胃痛?」曼托菲尔追问,同时往莱奥挪了半吋。
「没有,真的。」
莱奥僵硬的回话,告诉自己要快点脱离脑内尖叫状态,把注意力从几分鐘前的接触,转移到其他不那么刺激心跳、扰乱思绪的地方,例如眼前灰白色的石砖地、身下冰凉的阶梯,或是前方的爵士乐队。
乐队的表演正要进入尾声,女歌手在短暂的间奏后再次举起麦克风,朝水池中央独自一人昂首盼望的少女像伸出手,以浑厚却不给人沉重感的声音吟唱:
「当我坠入爱河的瞬间,
我知道你与我有相同的感受,
当我坠入爱河,
当我坠入爱河,
当我坠入爱河,与……」
刺耳的煞车声与钝响盖过歌声,莱奥愣住一秒本能的望向声音源,先于广场左侧的马路上看见挡风玻璃龟裂的厢型车,接着瞧见站在厢型车与街灯之间的茫然失措的小女孩,最后看到躺在灯柱下头颅淌血的妇人。
莱奥盯着妇人与孩童,握墨西哥捲饼的手猛然一震,吃到一半的捲饼脱手落到地上,脑中猛然爆出一连串男女、年龄、口音皆不同的话声。
──喂,刚刚的声音是……
──快叫救护车!
──那种程度应该没救了,直接叫警车吧。
──不、不是我的错!是那个女人突然跑出来!
──小弟,你认识被撞的……
「……莱奥˙多米尼克!」
曼托菲尔的吼声与手掌同时拍上莱奥的脸颊,人类在皮肤和耳膜的双重痛感中回神,看见夜血者面色凝重地注视自己。
「你怎么了?」曼托菲尔如此问,可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贴在面颊上的手也冰冷得不像活人。
错,不是曼托菲尔的特别冰手,是莱奥的脸在发烫,他不受控制的打颤,额头上爬满细小的汗珠,清楚自己此刻该开口抚平对方的焦虑,但是半张的嘴唇却只能发出呻吟。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莱奥仅存的理智在大脑角落嘶吼,奋力想提醒主人自己人在公共场合,在急需获取信赖的雇主面前,不该也不能让沉寂三年的恐慌症暴露。
「喂,你振作一点!」曼托菲尔将吉拿棒放到石阶上,两手按住莱奥的肩膀试图让人类冷静下来。
莱奥承受曼托菲尔的掐按,肩膀上的重量像是系住气球的塑胶线,将自己的意识勉强强强固定在半空中,但若要让他双脚落地,这种程度的碰触远远不足。
「抱……让我……」
莱奥听见喉咙以沙哑、不连贯的声音吐出单字,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以往他总是用这种方式治疗虚软的精神,可是这个方法不可行,至少不可能以曼托菲尔为对象施行。
──闭嘴,你会惹怒他,会毁掉这一整天的美好!
莱奥咬牙将话声压制在喉中,希望时间能让躁动的身体平静下来,然而他越是忍耐与压制,惶恐与寒冷就更加张牙舞爪,从胸口、脑髓伸出尖刺贯穿他的血肉。
而更考验莱奥自制力的,是曼托菲尔的气息,夜血者听不清楚他含在唇齿间的碎语,前倾上身将两人的距离从半尺缩短到一寸,凝视着咬牙不语的人类轻声问:「你说什么?」
曼托菲尔的询问太温柔也太稳重,让莱奥听见自己心里发出短促的断裂声,终于掩盖不住惶恐和渴望,松开贝齿抓住夜血者的手颤抖地道:「抱、抱……让我,我想抱你……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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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中的歌词改自知名爵士情歌《whenifalllove》原文和翻译如下:
andtheonticanfeelthatyoufeelthaaytoo
当我坠入爱河的那一瞬间
iswhenifalllovewithyou
我知道你与我有相同的感受
whenifalllove
当我坠入爱河
whenifalllove
当我坠入爱河
whenifalllovewith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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