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围着衣服买完了教辅,片刻也不想在外面多呆。回程路上运气好,上了开空调的车,沁凉的空气让她真觉得大热天围件衣服也没啥奇怪的。
仍然是那个日光,洒在地面和车厢里跟碎金一样,脚踩上去又落在脚上,光影斑驳,明明灭灭,像叶轻蠢蠢欲动的少女心。
她的暗恋起始于一个蝉鸣未止的九月。
未来?她没想过,不过善始善终也好,无疾而终也罢,她循规蹈矩了十六年的心愿意脱轨,而且正迫不及待。
叶轻到了家,直接进了房间,刚买的教辅书“啪”地一下放桌上,坐进椅子里,手臂垂着,脑袋搁在桌面傻笑,怀里还抱着那件黑色外套。
她第一次不想翻开教辅,不想管滑块的运动状态,不想管线性规划要选哪个区域。但她觉得此刻自己正鲜明快乐地活着。
衣服肯定要还,当然不可能洗干净给人家还回去,得还钱。这是叶轻的分寸感。
叶轻坐起身,将衣服工工整整摆桌上,刚才没注意,这件衣服吊牌都没拆,正挂在衣领标签上,昭示价格。
对高中生来说的天文数字惹得叶轻倒吸一口凉气,她又里里外外翻看这件衣服,究竟是哪里镶了金。
衣服纯黑,连白色的线都没有,却抵得上她:“二三四五,不对,一整年的零花钱居然还不够吗?”叶轻扳着指头算账,皱着眉叹气。
正一筹莫展时,客厅发生响动,门打开又合上,有人回来了,听脚步,应该是她的败家子弟弟叶朗,叶轻灵机一动。
他压岁钱比自己多那么多,被姐姐坑,啊不是,帮帮姐姐怎么啦?
叶轻又看了眼吊牌价格,先抹了零头,再给打个九折,没打太多,这小子等会还要跟她讨价还价,要留有余地,要模糊他的意识,更要有让叶朗占了大便宜的心理错觉。
正在开电脑的叶朗觉得背后凉凉的,他打了个冷颤,随后甩了甩脑袋,哼着好运来,再摸上了桌面正中的猪猪存钱罐避避邪。
他还不知道我方水晶即将被攻陷。
叶轻换下脏衣服,穿了睡衣睡裤,营造来自家的温馨感,希望她第一次道德绑架能像他们父母一样成功。
穿得正式,只会让叶朗千防万防,这小子已经掉钱眼里了。
叶轻礼貌地敲敲门,在门口腻腻地喊了句:“底迪在吗?”
这不废话?叶轻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吓得他差点拿不稳手里喝了长高的牛奶。
“干嘛?”
“姐姐进来了哦。”
叶轻推开了门,挠了挠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也觉得有点恶心。
“你不是出去买书了吗?怎么穿成这样?”叶朗皱眉。
“衣服弄脏了,刚换的。”叶轻不想再现社死这茬,夺过叶朗手里的牛奶,扎了口,张嘴准备咬吸管时,手又调了头,饮料重回叶朗手中。
“底迪喝,姐姐帮你扎吸管。”
动作丝滑,一气呵成。她可真忙啊。
“怎么回事?”叶朗将牛奶放桌上,从桌下抽出一张小椅子,让她坐着说。
叶轻当然不会推辞,一屁股坐下,拿出那个昂贵品牌的包装袋,和衣服刚好一套。她就说攒袋子是有用的吧。
看着面前坐着的一小团,叶朗心思不在这,他在想原来自己比她高了这么多。
“这件衣服你要不要?”叶轻把衣服拿出来抖了抖,导购小姐似的,眼里发出精光,他就知道那个乖巧无害的叶轻是暂时的幻觉。
“给我的?”
“是,当然。不过是卖给你的,嘻嘻。”叶轻点头,满脸堆笑。
“你哪来的钱买这个?”他就知道。
“别人送的。”叶轻低头一笑,再双膝合拢,手肘撑在膝上,捧着脸。
“你谈恋爱了?”叶朗脸色一沉。
“没有啊。”叶轻收敛了笑看他,她谈不谈恋爱关他什么事,这么不高兴干嘛。
“说清楚,不然一个子都没有。”叶朗并不管刚开的电脑弹出多少页面,拿了猪猪在叶轻眼前转一圈,再放到腰后藏着。
你不要,她还不想卖呢,这可是她们校草的东西,她要是有钱,哼哼,就裱起来,还要换一千个硬币,把眼前的财迷砸成猪头。
想是这样想,叶轻的目光已随猪猪到了叶朗腰后,被少年的腰拦截视线,她眨了眨眼,脑子转了转,换了怀柔之策。
讲就讲呗。叶轻隐去她尴尬脚趾抓地的情节,着重烘托了褚沉高大伟岸的形象。
叶朗笑起来,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叶轻难得觉得他顺眼,不知道褚沉会怎么笑,叶轻也笑起来,但叶朗后面的话让她只想给他两拳。
“哟,遇到麻烦了,还没哭哪,也不知道是谁,一道题不会做也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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