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会对母亲做什么呢?”
江愖平静地看着他的父亲。佣人将他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温和地低声道谢,然后从容而冷静地随父亲进入书房。在听到父亲的话语后,他表现得非常体面自持,像是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或者换一种方式说,他根本不关心对方苦口婆心的讲述。
“还是说,您已经对母亲做了什么呢?”江愖微笑着说,“看起来,您虽然没把母亲赶出去,不过白日应该做了不少事情。”
“……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问您而已。”他体贴地说,“您千万别多心,把身体气坏就不好了。”
那江老爷气得咳嗽了起来,指着眼前无动于衷的青年。“那个荡妇,她勾引蒙骗了你,她没资格成为你的母亲——”
“您怎么能这么说,她是我的母亲。”江愖道,“虽然您不承认她是您的配偶,但我承认她是我的母亲,如此也好。”毕竟她现在程序上依旧是他父亲的妻子。如此唯一的好处就是,江愖和她有着关联,有着可以靠近的理由。
“……你铁了心和我对着干是吗?”他的父亲连连摇头,“江愖,你不该是这样的。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你应该是最杰出、最完美的,任何事物都难为牵绊不到你。”
“父亲,那是您不了解我。”江愖的笑容淡了下去。青年没有耐心和他多说什么,只想去看看他可怜的继母。她白日定是受了好些苦,只是不知道如今怎样了。“我在外面吃过饭了,您若是还没有,就自便罢。”
“站住!你不许去!”老爷呵斥道,“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去!”他叫来几个佣人。“你们几个,好好留意大少爷的需求,别叫他自个儿麻烦走东走西的,否则拿你们是问。”他看着江愖,既痛心疾首,同时也加深了对那二楼女人的憎恶。“江愖,还不到你翅膀完全硬的时候!你给我记着。”
青年看着他,半晌后妥协地走了。他什么都没有回答,不过落在他那个父亲眼里,便是油盐不进的作派。
这江家老爷越想越觉得怨恨。“给我熬!熬一大锅!”那里面的药草伤身,而且也避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女人怀上孽种。尽管如此,他还是避着点自己那个精明得可怕的儿子。其实事到如今,他那个前途无量的儿子是怎么看上那个大了七岁,整天病怏怏,也没受过更进步教育的女人,若只是一时犯浑还好。
那保姆看着锅里黑洞洞的汤汁。她的眼睛同那汤药的颜色相似,都是一派漆黑腥臭的模样。
“全灌了。”他厉声命令道,“灌完了,叫她睡死过去,别醒着生是非。”
“是,老爷。”她应答着,进了厨房。江老爷转头要去寻江愖。定是那个狐媚东西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了,不然他自小到大对外物从来都是冷静而又无动于衷的杰作怎么会到这种地步,都和他对着干了。
看来,这婚姻的事情还得提上日程。以江愖的才貌家境,之前与那白家小姐闹出的丑闻甚至可以用作锦上添花的一点。毕竟男人总归是和女人不同的——名节虽然也算可贵,但压不死男人。
然而,半夜的江公馆却喧闹起来。
“老爷!老爷!夫人房里失火了!”
保姆佣人忙着灭火,管家去找当家的,却只找到了听闻声音匆忙从房里出来的江愖。他脸色非常差,也不待佣人多说,便直往程清漪所住的方向去。她住在偏远的角落处,发现时已然浓烟滚滚,熏得人难以靠近。
乳娘紧紧抱着阿泓。那才四岁的孩子被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哄着说“阿泓不看”。小男孩无助地大哭着,喊着“阿娘呢”“阿娘呢”。
江愖简单湿了湿衣服,半捂着从那一排边几乎烧焦得摇摇欲坠的房间穿过,然后进了最里面的卧室。
那并非意外。程清漪坐在桌子旁边,手边是还残留着药渣的汤碗,还有一盒火柴。她的怀里抱着那个梳妆盒,抱得很紧;她的头上还包着纱布,或许正是在书房留下来的,表情很安宁,就像是在火焰中睡着了一般。江愖快速地用潮湿的衣物将她包裹起来。房屋已经烧得要塌了。他似乎已经没有时间考虑程清漪是死是活,他必须把她先带出去。只要带出去,她就能活。他如此告诉自己,还不到死刑判决的时候。
“厨房那边也烧起来了!”
江愖将程清漪抱出来。医院的救护车前不久抵达公馆外,江愖将程清漪抱上担架。他似乎被烧伤了不少地方,不过他并不在乎,似乎也没有痛觉。江愖只知道,他那躺在担架上的继母出来时还有些微弱的鼻息。她有机会活着,尽管她的身体是那么弱。是啊,她坚持到现在,已然耗费了她大部分的生命力。
“大少爷,您这样是不行的,您也一起去了医院吧。”管家看着他只觉得心惊胆寒,“您这样一起去,也能帮忙照顾醒来的夫人。”
有些出神看着燃烧着的江公馆青年像是被触碰到了某根神经,回过神来。“您说的对。谢谢您,陈姨。”他欣然感激道,“我现在也有些累了,江府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他随着救护车一同离开了。
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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